穆长春在2021中国发展论坛上对数字人民币的“可控匿名”做了详细解读。数字人民币是中国人民银行发行的数字形式的法定货币，由指定的经营机构经营，与公众进行交换。基于广义账户体系，支持银行账户的松耦合功能，相当于纸币和硬币，具有价值特性和法律补偿，支持可控匿名。目前，数字人民币试点工作正在稳步推进。关于数字人民币的“可控匿名”有很多讨论。有人担心央行掌握了用户交易信息，侵犯了用户隐私；还有人认为，数字人民币的匿名性会导致数字人民币成为犯罪工具。

于是，穆长春在2021中国发展论坛上对数字人民币的“可控匿名”做了详细的解读。穆长春表示，“可控匿名”作为数字人民币的一个重要特征，一方面体现了其M0定位，保障了公众合理的匿名交易和个人信息保护需求；另一方面，防止和打击洗钱、资助恐怖主义、逃税等非法犯罪行为，维护金融安全也是客观需要。

匿名：对用户隐私的保护是现行支付工具中等级最高的

穆长春指出“可控匿名的第一含义是匿名，是为了满足合理匿名支付和隐私保护的需要。”

目前的支付工具，无论是银行卡、微信还是支付宝，都绑定了银行账户系统，银行开户是实名制，无法满足匿名的需求。数字人民币与银行账户松耦合，技术上可以实现小额匿名。钱包采用分层设计，根据KYC的不同等级(认识你的客户)开启不同等级的数字钱包，满足大众不同的支付需求。其中，KYC实力最弱的钱包是匿名钱包，只能通过手机号打开。当然，这种钱包余额最低，每日交易限额最低，只能满足日常小额支付的需求。如果你想进行大额支付，你需要升级你的钱包，钱包余额和支付限额将随着KYC的实力而增加。这样设计的考虑，一方面是为了满足公众合理的隐私保护需求，另一方面是为了防范大额可疑交易的风险。

穆长春说：“有人说，央行可以通过电信运营商查询手机号码，获取用户的真实身份信息。这其实是一种误解。虽然电信运营商的支付部门也参与了数字人民币的研发，但是根据国家现行的法律法规，电信运营商是不允许向央行等第三方透露手机客户的信息的，当然也不允许向自己运营数字人民币的部门提供。所以用手机号打开的钱包对中国人民银行和各运营机构是完全匿名的。”

第二，推送钱包设计可以保护个人隐私。

在之前的试点经验中，你可能已经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数字人民币钱包可以打开一个子钱包，推送到电商平台。原来你是在电商平台购物。在支付过程中，你必须使用网关支付，或者绑一张卡来打开一个快速支付，并填写你的所有支付信息。这样的结果是什么？电商平台会知道你所有的信息。有些个人信息平台应该不知道。就像你在街边的小摊上买白菜一样，小摊的主人不应该知道你信用卡的CVV安全码。

使用数字人民币支付时，我们将用户的支付信息打包加密，以子钱包的形式推送到电子商务平台。平台不知道你的个人信息，从而保证了用户核心信息的隐私保护。

此外，我们还做了大量的技术和制度设计，以确保用户的隐私。比如数字人民币钱包是通过ID匿名化技术处理的，钱包之间的所有个人信息数据对交易对手、运营机构等商业机构都是匿名的。数字人民币严格遵循相关法律法规和技术标准的要求，如《网络安全法》、《民法典》等。建立个人信息保护制度和内部控制管理机制

穆长春表示，“总之，数字人民币对用户隐私的保护是目前支付工具中最高的。”

可控：实现风险可控基础上的匿名是国际共识

穆长春指出，“可控匿名的第二层含义是可控的。在保护合理匿名需求的同时，还必须保持打击犯罪行为的能力。任何一方都不能太偏，哪一方都会有很大的问题。”

第一，央行数字现金的匿名性是在风险可控的前提下受限匿名，央行数字现金完全匿名是不可行的。国际清算银行行长奥古斯丁卡斯滕斯(Agustin Carstens)在《信息安全技术个人信息安全规范》中明确指出，完全匿名的概念不切实际，完全匿名的制度也不会存在。他认为，绝大多数用户会接受一个值得信任的机构，比如银行或公共服务部门，来保存基本信息，这对支付系统的安全、反腐败、反洗钱和反恐怖融资非常重要。需要在方便性和可追溯性之间找到平衡。同样，由国际清算银行、欧洲央行、美联储等7家央行联合编制发布的《数字货币与货币体系的未来》报告也拒绝了完全匿名的可能性。报告指出，“虽然有人认为央行的数字现金可能带来的主要好处是电子支付在一定程度上的匿名性，但完全匿名是不合理的。虽然反洗钱和反恐融资的要求不是央行的核心目标，也不会是发行央行数字现金的主要动机，但央行数字现金的设计应该满足这些要求。”

第二，央行数字现金匿名探索不应该违反反洗钱、反恐融资、反偷税的监管要求。金融行动特别工作组(FATF)还强调，央行的数字现金应履行“三反”义务，《央行数字货币：基本原则与核心特征》指出，“与现金相比，央行的数字现金可能带来更大的洗钱和恐怖融资风险。因为央行的数字现金可以提供给公众零售支付或者作为账户，而且理论上允许匿名的点对点交易。在这种情况下，央行的数字现金可以提供接近现金的流动性和匿名性，比现金更便于携带。因为央行数字现金会得到辖区内央行的支持，可能会被广泛接受和使用。匿名性、便携性和广泛使用的结合对犯罪分子和恐怖分子非常有吸引力，目的是洗钱和资助恐怖分子。”

FATF明确表示，“一旦中央银行的数字现金建立，与中央银行进行数字现金交易的金融机构，包括指定的非金融机构和虚拟资产提供商，将承担与法定货币或现金相同的反洗钱和反恐融资义务。使用中央银行数字现金的客户交易将遵守与使用法定货币的电子交易相同的客户尽职调查义务。”

由此可见，完全匿名在数字现金中从未被央行考虑过，只有在满足“三害”等监管要求前提下的有限匿名才是国际共识。如前所述，中国人民银行在打开带有手机号码的数字钱包时，并不知道用户的真实身份。那么如何保持打击犯罪的能力呢？

穆长春说：“比如经过大数据分析，所有证据都表明某用户从事电信诈骗。我们不知道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所以我们向主管部门提交证据线索，执法部门去电信运营商和银行依法获取用户的真实身份信息。这样就达到了一个平衡，在满足大多数人每天合理匿名需求的同时，还能保持打击犯罪行为的能力。”

在他看来，如果只强调普通人的隐私保护，而忽视数字人民币打击犯罪的能力，或者因为过于强调匿名，打击犯罪的成本极高，会有什么后果？比如比特币。其实比特币并不是完全匿名的，只是因为追踪用户信息的成本很高，所以有人用比特币进行非法交易，比如毒品交易，

再比如电信诈骗。目前，在完全实名的情况下，电信诈骗等犯罪依然猖獗。在传统的银行账户体系下，开户需要实名验证，采集用户名、身份证号、有效期、联系方式等九要素信息。即使有如此严格的客户身份识别措施和持续的尽职调查、交叉验证等风险防控措施，犯罪分子仍然不可能利用银行账户和电子支付工具进行网上赌博和电信诈骗。目前，全国有100多万犯罪分子从事网络欺诈活动，每年造成直接经济损失超过1000亿元。各种类型的网络赌博案件也层出不穷。2019年，公安机关侦破网络赌博刑事案件7200余起。

穆长春表示，如果数字人民币的匿名性太高，可能会被犯罪分子盯上，成为色情、赌博等非法交易的工具。同时，数字人民币采用“少量匿名，大量可追溯”的设计，也希望让普通人安心。如果发生使用数字人民币的电信诈骗，可以帮助普通人追回资金，保护财产安全。因此，中央银行的数字现金应该在风险控制的基础上匿名，这是国际共识。为了维护金融安全稳定，各国央行和国际组织在探索央行数字现金匿名特性时，都把风险防范作为重要前提，不能满足反洗钱、反恐怖融资、反逃税要求的设计，将一票否决。